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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乖女婿,叫後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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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憫的人是冷的,哪怕他在嘗試著傳遞給我溫度的時候,也還是冷的,他溫暖不了我。可是很多時候,他在我身邊,我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。

就如同冷血動物的陪伴,就像當初我問黎憫,你為什麽要養蛇。

黎憫說,那種冰冷可怕的東西,很能帶給人安全感。

我那個時候想,黎憫原來也會缺少安全感。事實上大家都缺少安全感,能一個人過活,那該活得有多讓人心疼。

我第二天又陪著黎憫起床去公司上班了,下過大雨的早晨空氣很清新,風中還帶著一些濕漉漉的泥土清香,就如同一場暴雨洗刷了所有罪惡的痕跡,重新開始的還是令人期待的明天。

我陪他到公司的時候,照例是背後一堆人嘰嘰歪歪,有的在揣測我的身份,有的在試圖挑撥我和黎憫的關系,我在獨立辦公室坐下,套頭就看見黎憫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進去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。

瘦削細長的身影看起來還挺有那麽點霸道總裁的味道。

下午的時候,人事部的人過來我這裏,說我傳過來的文件出了問題,大概是要找我的麻煩,一堆人站在我辦公室門口。

我看了眼那個文件,隨後查了一下上面的記錄,發現壓根不是我這裏傳出去的。

於是我抓著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看向他們,“不是我這裏出的問題。”

“不是你在這裏還能是哪裏?”

人事部的部長是個大波浪卷的女人,她看了我一眼,大概是覺得我的姿態頗為囂張,指著我,“大家都那麽認認真真在上班,只有你現在上班時間居然還嗑瓜子!”

我說,“那我該做的本分事情也做了,我沒做的,你別想臟水潑到我頭上來。”

人事部部長氣得說話哆嗦,“你是覺得有黎少給你撐腰特別了不起對嗎?”

我得了便宜還賣乖,“我沒覺得有黎少撐腰有多了不起。”

人事部的部長氣花了臉,妝都跟著花了,我皺了皺眉,現在已經沒有了五年前的耐心,直接把我的電腦屏幕轉了過去,“你過來查。要是這份文件是我這裏發出去的,那我承擔後果。但是這不是我這邊整理發送的,就說明跟我無關。”

“誰知道你是不是刪除記錄了啊!”

我明白了,她這是直接想讓我背黑鍋背到死。

看著所有人竊竊私語的表情,我說,“那要不,我辭職,你滿意嗎?”

人事部部長反應一楞。

我說,“你不是想趕我走嗎?我辭職?你意下如何?”

“你……”她往後退了幾步,“你說得像是我逼你一樣!”

我聳聳肩,“你看,要證據,你又不信,非得說我刪了。那我承擔責任辭職吧,你又覺得我是裝作被逼,你到底想我怎麽樣?”

她還沒來得及說話,旁邊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我推開,黎憫正抓著車鑰匙走過來,我看了一下墻上的鐘,媽呀,時間過得這麽快,又到了吃午飯的點了。

他撥開人群來找我,“怎麽回事?”

我一臉無辜,“人事部部長栽贓嫁禍。”

幹凈利落直截了當的告狀方式。

人事部的部長臉都黑了,眼眶微紅看著黎憫,“黎少,我怎麽可能會做那種事情呢……”

“那難道是我栽贓嫁禍給你?”

我指指自己,隨後煩躁地揉了揉眉心,“你們這些小把戲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,我看著都覺得low。記錄這種事情找技術部恢覆一下電腦就都可以看見的。到時候要是我上面都沒發送過那丟的是你的面子,這種低級的手段就別拿出來了好嗎?”

我都懶得去管你們。

黎憫沒管這件事情,就是抓著車鑰匙對我說,“走,吃飯去。”

一幫人看著他無視了人事部部長,直接領著我揚長而出,只是半個小時後,就傳來了人事部部長被炒掉的消息。

我一邊吃牛排一邊給黎憫鼓掌,“黎少霸氣!”

黎憫說,“為什麽連我公司裏都會有這種腦殘。”

我說,“腦殘哪兒都有,虞淵公司裏更多。”

黎憫樂了,“盛達財閥這兩年發展開始慢慢平穩下來了,沒有之前那麽強盛。”

我看了他一眼,“虞淵老了啊。”

“這是他同意虞晚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。”黎憫優雅地切著牛排,隨後將他盤子裏的牛排戳到我盤子裏,“這個也嘗嘗。”

我一邊吃一邊點頭,“因為你們家強大了嗎?”

“沒錯,畢竟虞淵是個商人。”

我說,“你就這麽跟虞晚眠在一起嗎?那我不是小三?”

黎憫略微疑惑地看著我,嘴角微微上揚,“你也會有這種想法啊。”

我笑了,“為什麽不能有了?”

“一個禮拜後是虞晚眠的生日,她邀請了我去,你說我要不要去?”

“這種無聊的問題為什麽來問我?”

我吃飽了,放下刀叉,隨後摸著下巴,“要不我也去吧。”

“你是存心想氣死她嗎?”

“對的。”

我微微笑了笑,隨後喝了一口咖啡,站起身子對著他笑笑,“不過我自己有辦法進去。”

******

幾天後的周末,黎憫的感冒好了,不再千方百計拖著我讓我伺候他,我從他別墅裏出來,攔了輛車打的向別處。

剛入初秋的季節,空氣裏微微有些涼意,我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,裏面是小背心,牛仔裙搭著黑色小高跟,我拎著包來到咖啡館裏,隨後在服務員的領導下來到一張預定了的桌子前。

男人正雙手交叉姿勢優雅地看著我。

我笑著挽著頭發過去坐下,隨後喊了一聲,“虞總。”

虞淵意味深長看著我,精致的面容上寫滿了獵豹一般的掠奪欲——很明顯,我今天的穿著很對他的口味。

他說,“怎麽想到約我出來喝咖啡?”

我笑著,“怎麽,虞總大忙人,我約你喝個咖啡,也沒空嗎?”

虞淵點了單,隨後服務員將糕點和咖啡拿上來,他抿了一口看我,“五年前怎麽不約我喝個咖啡突然間消失了?”

我的笑容凝固了,隨後看向他,一字一句道,“我去坐牢了。”

虞淵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僵住了,似乎是不敢相信,他死死盯著我,手中抓著的杯子重重落下——男人原本良好的教養在這一刻被驚愕打破了,他說,“你說什麽?”

我努力克制著自己聲音的平靜,我說,“我去坐牢了。五年前。”

“坐了五年的牢……?”

虞淵不可置信地問我,“為什麽……沒有一點風聲……?”

我沖他搖搖頭,我說,“有人幫我瞞了下來,並沒有讓全世界都知道。”

虞淵問我,“是黎憫嗎?”

我說,“是。”

隨後男人便不再說話,就是用那種覆雜而又充滿了打量的目光審視我,似乎是在觀察我這話裏的可信度,他說,“五年前你為什麽坐牢。”

我不做猶豫地脫口而出,“因為我殺人了。”

虞淵渾身一震,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有殺人的勇氣。

我望著他的臉,終是沒有克制住自己心裏上湧的氣血,我說,“你知道我殺的是誰嗎?”

“是你寶貝女兒最厲害的靠山的親弟弟……”

我念著那個五年來自己一直都不敢念的名字,我說,“唐為的親弟弟,唐衣。”

後來我才知道,原來唐衣真的是他的本名。

那個傻小子將自己真正的一切都在同我訴說著,沒有任何隱瞞。

而我,卻將他的信任辜負了,並且事後不痛不癢,毫無任何內疚感。

虞淵震驚地盯著我,一直都還沒從那種情緒裏緩過來,“你在說什麽?”

“虞晚眠讓唐為來警告我不要接近黎憫,唐為就綁架了我最好的朋友,程千綰。”

手指上的銀戒指緩緩作疼,像是孫悟空的緊箍咒,束緊了我的血肉和脈搏。

我說,“程千綰死了,在五年前。”

五年前,我二十歲,程千綰二十歲。

五年後,我二十五歲,程千綰二十歲。

她的人生被永遠都停止在了五年前的二十歲,如花一般美好而又絢爛的年紀。

我將手指攥成拳頭,我說,“所以我殺了唐為的親弟弟,一點都沒留情。並且為此,我心甘情願去坐牢。”

虞淵看著我,喃喃道,“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?”

我也輕聲說著,“大概人的野心是無限的吧,你女兒虞晚眠想要得到黎憫,已經想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,甚至借著別人的手來傷害我。只要不是她做的,她照樣還是那個幹幹凈凈的虞晚眠。”

“可是我不一樣……”

我拖長了音調,猛地看向虞淵,我說,“我不一樣,我所有的事情,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。哪怕殺人,也是我自己親手殺了他,看著他死在我眼前。”

“虞晚眠的高明之處在於可以讓男人為她去死,而我學不會。”

我看向虞淵,眼裏帶著觸目驚心的恨,“所以我回來了,虞淵,有些賬,我需要和虞晚眠徹頭徹尾連本帶利的算清楚。”

我喝下服務員遞來的咖啡,隨後瞇著眼睛笑了,“我今天來不是來得到你的同意的,就是來知會你一聲,虞晚眠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,虞淵,五年後的你,已經保不了她了。”

因為,我可以連命都不要,只要她死。

虞淵看著我,像是在看一個瘋子。

我想,我的確是瘋了。

監獄裏的五年,我沈寂過,放棄過,自我毀滅過,到頭來我發現,我還是沒有辦戰勝心魔。

我還是想報仇,程千綰日日夜夜入我的夢來,她說,你這個傻子,怎麽就自己坐牢了呢。明明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,你怎麽就讓自己進去了呢?

我備受折磨,一直都等待著,有朝一日監獄的大門重新打開的時候,我便以一種更劇烈的姿態席卷重來——

我從來都沒離去過,我心裏這份已經被腐蝕了的仇恨永遠都沒有淡下去過。

虞晚眠啊,她不死,我如何安心?

虞淵看著我,他說,“祝貪,你什麽時候可以放下一切放過你自己呢?”

我笑著沖他搖搖頭,我說,“放過我自己?我不需要這種東西。我只知道,放過虞晚眠,就等於要我自己死。”

她造的孽已經不比我少,可她還是這樣安心地活著,永遠不會受到威脅一般活著。

多麽不公平啊,我要她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

那天回去的時候我在虞淵耳邊緩緩丟下一句話,隨後便看到男人的瞳仁驟然緊縮了幾圈看著我,不可置信地說道,“你說什麽?”

那一刻,我在他眼裏看到的,除了錯愕,還有狂喜和掠奪欲。

我想,我又成功了。

******

虞晚眠的生日宴會辦的很大,畢竟有的人是看著虞淵的面子來的,再加上虞淵這幾年一直都沒有孩子,他們就把虞晚眠當做虞淵親生一般捧著。現在這位千金大小姐生日,怎麽有不來的道理?

我倒是在地下車庫的時候遇見又遇見了辛妲和尉嬴,他們兩人互相攙扶著,可是表情卻都僵硬的過分。

辛妲看見我的時候,風情萬種地朝我拋了個媚眼,“又見到了啊。”

我沖她笑笑,“辛小姐好。”

“你好啊祝貪。”

尉嬴也在一邊跟我打打招呼,打完招呼他們兩個人自己對視的時候,又陷入一種關系相當差的態度中,我不好意思尷尬地當電燈泡,於是踩著高跟鞋走開。

今天虞晚眠是主角,她穿了一身露肩長裙,ElieSaab的最新款仙女裙穿在她身上倒也相當有氣質,美人如玉,身材纖細。

她今天大概特意叫了化妝師來幫她化妝,妝容精致優美,又鎮得住場,又有些溫婉大方,此時此刻她正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麽一般,果然,在看見一個人影的時候,虞晚眠腳步有些急促,走上去,笑著喊了一聲,“親愛的!”

黎憫在人群中回眸,我也因著她那聲叫喊聲擡起頭來,卻不料,黎憫和她沒有對視,我卻和黎憫對視了。

穿越洶湧的人潮,掠過無數的人臉,就這樣直直地對上了。

虞晚眠已經跑到了他身邊,伸手挽住他的胳膊,就像是一對親密至極的戀人。而黎憫臉上冷漠地沒有一絲表情,只是就這樣看了眼就把目光收回來。

彼時我身邊的男人也笑了一聲,他說,“生氣了?”

我搖搖頭,化著淡妝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生氣的痕跡,反而笑得相當美麗——這種虛偽的笑,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經信手拈來。

我說,“沒有,只是沒想到虞晚眠會在這麽大的場合裏公開。”

虞淵不可置否,“看來黎憫的確是要做我的女婿了。”

我笑了,“你看起來似乎挺高興的。”

虞淵摟著我的腰一緊,隨後說道,“不如你過來做他的繼母?”

我心中一楞,“你是在邀請我嫁入你家嗎?”

虞淵的眸中深邃得讓我望不到盡頭,可是越是這樣,就越是危險,男人笑著盯住我,眼中帶著暗欲,“你覺得呢?”

我輕笑一聲沒有給予回覆,路上碰見了虞淵的朋友,幾個人都在猜測我的身份,我卻只是淡淡一笑不給出回答。

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是誰,他們大概都會大吃一驚。

祝貪啊,那個貪婪得不得了的女人啊。

沒有人知道我消失了五年,也沒有人知道這五年裏我在經歷著多大的煎熬。

我只是這樣以一種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姿態再一次回來了,但是這種表象下,是一顆茍延殘喘的心臟。

我挽緊了虞淵的手臂,可是這樣也得不到半點安全感。

我從來都沒有辦法在這個男人身上得到安全感。曾經我一度想在他身上靠岸,可是我發現我錯的離譜。我和虞淵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

他喜好追逐喜好廝殺,喜歡捕捉獵物。而我只是他看中的獵物,一旦捕捉完畢,那就失去了繼續下去的興趣。

我到現在能吊著他,全靠那些所謂的新鮮感讓我在他眼裏還有那麽點兒味道。

對面有人沖我走過來,我在看清楚是誰的時候表情一楞。

衛闕也楞了,他挽著一個小姑娘直直沖我而來,像是不敢相信一般,喊了一聲,“祝貪?”

虞淵察覺到了我身體的僵硬。

但我依舊教養良好地笑著,我說,“衛公子今天特意從隔壁市趕過來的?”

衛闕挑了挑眉,“是黎憫叫我們過來的。”

我說,“黎憫挺疼虞晚眠的,都把自己好兄弟叫過來了。”

衛闕意味深長地說,“黎憫疼誰還不一定呢。”

我沒敢去接這句話,只是看了眼他身邊的姑娘,笑了笑,“這是新歡啊?”

一句話剛落下,他身邊的小姑娘就如臨大敵似的抓住了衛闕的手臂。

衛闕皺了皺眉道,“阿是啊。”

我故作寂寞地說,“唉,只聽新人笑,不見舊人哭啊。”

“拜托了,你別說話那麽婊裏婊氣好嗎。”

衛闕被我逗樂了,“您自個身邊不是還有一位虞總嗎。”

我說,“那是我拉來做戲的群眾演員。”

虞淵在一邊發出聲音,“哦?我原來是群眾演員?”

衛闕身邊的小姑娘眼神兇猛盯著我,似乎我現在腳踏兩條船似的。

我心說,衛闕那條船我沒踏穩,虞淵這條船都還沒踏上去,幹什麽拿這種眼神看著我。

四個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陣話題,隨後就彼此心照不宣地擡擡下巴走開,一走開,臉上的笑就沈下來。

虞淵嘖嘖了兩聲,“本事見長啊祝貪。”

我說,“多謝誇獎。”

“你當年和衛闕發生過什麽?”

“你想知道?”

我看了一眼虞淵,後者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我,我今天穿了一身西裝裙,顯得幹練又精致,化著淡妝的臉上不動聲色地蠱惑著,我沖他笑笑,“原本你有機會可以去了解我的過去的,可惜了,五年前你親自選擇丟棄了這個機會。”

虞淵上前扣住我的腰,手指隔著布料摩挲著,他說,“你現在越來越會勾|引男人了。”

我理了理頭發沖他笑笑,“只是你看我的眼光不一樣了。”

我和虞淵齊齊朝著不遠處看去,黎憫和虞晚眠正站在人群中央,虞晚眠笑靨如花,黎憫神色冷漠,要不是大家都習慣了這人渣永遠都這一副吊樣,還可能會懷疑他和虞晚眠之間到底有沒有在一起五年。

衛闕摟著女伴過去打了個招呼,擦過黎憫肩膀的時候說了一句,“祝貪進來了。”

黎憫不動聲色地點點頭,“我知道。”

衛闕嘴角勾著笑,“今天,我們兩個都沒能當成她的男版。”

黎憫朝著我這裏的方向看了一眼,淡淡道,“她從來都不缺男伴。”

晚上十點整,舞會的燈光暗了下來,隨後有主持人走上來,拿著話筒,對著大家介紹,“歡迎各位來賓,在百忙之中撥冗來我們虞晚眠的生日會,在這裏,我要給大家介紹今天的主角,虞家千金虞晚眠小姐!”

虞家千金四個字,讓我略微諷刺地笑了笑。

所有人都在鼓掌,我便也跟著鼓掌,主持人聽見鼓掌的聲音落下去之後,就又繼續道,“請虞小姐上來,和大家做一下簡單的介紹。”

燈光打在人群中央,正好是虞晚眠的位置,黎憫的半邊臉也被打了進去,另半邊落寞在黑暗中,沿著鼻梁一明一暗的分割線,他正冷漠而又面無表情地睨著我。

我察覺到他在看我,趕緊低下頭去,身邊虞淵笑著跟我說,“對上了?”

我沒說話。

虞晚眠拎著裙擺走上去,紅唇一勾,沖著大家笑笑,“各位,再一次誠摯地歡迎你們來我的生日。感謝各位。”

說完她姿態優雅地鞠了一個躬,隨後又是一陣掌聲響起。此時此刻她的教養風度就像是一個天生的貴族大小姐,在生日宴會上游走且優雅地誘惑著這世俗上的男人。

我在心裏冷笑。

生日啊,有多久沒聽見這種詞語了呢。

說實話,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。

因為從我有記憶開始,就是在福利院裏過日子,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哪一天出聲的,等到找到謝茵後,偶然問起她,她竟然也忘了。

就這樣不痛不癢地蓋了過去。

我到現在,都沒有自己的生日。

虞淵在一邊察覺到了我的心情不好,偷偷問我,“你不喜歡過生日?”

我擡頭落寞地看著他,沖他笑笑,“我都不知道我生日是什麽時候。”

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沒說話,隨後將我摟得更緊了。

我穿著十公分的細高跟也的確有些累,就這樣靠在他身上。

身後,黎憫盯著那對背影,手指,無意識地在身側收緊成拳。

虞晚眠準備了一堆臺面上的感言,最後的時候她還讓黎憫上臺,男人在臺下沈默了片刻,有人竊竊私語。

“是不是不願意啊?”

“是啊,我看黎少全程都板著臉。”

“黎少不是從來都面無表情的嗎?不過虞晚眠這是公開場合讓他下不來臺啊,換我我也不開心。”

“這跟大眾面前跪地告白有什麽區別啊,真讓人難堪……”

虞晚眠看著下面一群人交頭接耳,手死死攥緊了,嘴角還保持著良好的微笑,可惜了,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些僵硬。

“親愛的,你是怎麽了嗎?”

我看到黎憫眸中閃過一絲厭煩,心裏想著,黎憫從來就討厭有人拿捏他,如今虞晚眠公開場合讓他上臺,肯定是更加不耐煩了,估計戲都不想陪他演下去了。

可是我沒想到了,沈默片刻過後黎憫邁開步子,沖著會臺走去,虞晚眠眼裏像是有光芒亮起來一般,顯得激動而又甜蜜。

“天啊!黎少真的上去了!”

“他們倆不會要公開什麽了吧!”

“不要啊!我一直以為黎憫和虞晚眠是那種沒有感情的互相做戲!”

“人家都五年了啊,算了吧……”

我聽著那些話,忽然間就覺得有些恍然若是。

黎憫,原來已經五年了。

那麽我和你,已經糾纏了整整……十五年了啊。

我看向臺上,看到黎憫身姿挺拔衣冠楚楚站在那裏,氣場冷漠,眉目精致,就如同是一幅畫,和虞晚眠站在一起,兩個人就這樣挽著,那一刻,我的心有些刺痛。

坐了五年牢,還是學不了乖。

我還是會因為黎憫而激動,而難過,而嫉妒。

虞晚眠說,下個月他們要成婚,那一刻黎憫沒有給出回覆,只是眼神直直地射向了我。

穿過無數人潮湧動,他的目光就這樣直白的頭在我臉上。

沒有人察覺出來他在看我,可是我卻對上了他的視線。

我忽然間就想到了他前幾日對我說的話。

“一個月後結婚,你要不要來劫場子?”

“那我要是不來呢?”

“不來我就不等你了,去做別人的老公了。”

黎憫認為這五年大概已經對我仁至義盡了。

我沖他笑笑,隨後我看到他眼中的光暗下去,大家都在鼓掌的時候,我站在人群裏也在鼓掌。

心口刺痛,卻拍得比誰都要響。

兩人在臺上結束發言之後,虞晚眠就興高采烈地讓大家自己玩自己的,發言環節也都結束了,走下來的時候,我看見虞晚眠朝著虞淵這裏走過來。

我也看見她在因為走近的時候看到虞淵身邊的我而臉色大變。

緊跟著,連步伐都亂了。

虞晚眠上前,聲音都在發抖,“祝貪?”

“虞小姐,生日快樂啊。”

我對著她勾唇微笑,眼裏譏誚。這樣一個場合相見,還是有夠可笑的。

她挽著我的心頭愛,我挽著她的養父靠山。

黎憫在看見我的時候,眸中劃過一絲暗芒,但是他沒表現出來,我也就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,就如同這幾天我們之間的相處根本就不存在一般。成年人的世界,相見不相識這樣的把戲,要多熟練就有多熟練。

虞晚眠壓低了聲音對著虞淵說道,“爸,這是怎麽回事?”

虞淵笑得高深莫測,似乎是很樂意見到這麽一幅場景,“你不是都看見了嗎?”

虞晚眠指著我,“你帶她進來的?”

“事實上,祝貪是我的女伴。”

虞淵摟住我的肩膀,從經過的侍人手裏的托盤上拿起兩杯酒,隨後一杯遞給虞晚眠,一杯捏在自己手裏。

他輕輕撞擊了一下虞晚眠手中的酒杯,喝了小口,又將酒杯遞給我。

我當著虞晚眠的面將香檳一飲而盡。她捏著高腳杯,身體顫抖,“爸,你和祝貪是怎麽回事?”

虞淵說,“爸爸老了,也需要自己的生活。晚眠,我對你還不夠好嗎?”

虞晚眠聽見虞淵那麽說,臉色都跟著刷的一下變得煞白,“可是……爸……你……你這意思……”

“爸爸的意思你應該懂,晚眠。”

虞淵伸出手,在虞晚眠的腦袋上摸了摸,隨後看向黎憫,“黎少,我女兒以後就是你幫我多多管教了。她從小被我寵壞了,我把她當做親女兒在養,所以也把你看作一家人。”

黎憫沒說話,微微揚了揚下巴。看他皺眉的表情,我就知道他此時此刻心情極度不爽。

正好,我也不大樂意,要不一起不爽吧。

我上前,對著黎憫笑了笑,“一個月後就是一家人了,要不提前先習慣習慣吧。乖女婿,叫媽。”

那一刻,我看到黎憫的臉上閃過去無數的表情,甚至扭曲了他原本的俊臉,那雙眸子兇狠得如同殺人刀,狠狠地紮在我的臉上。

我笑得優雅,身體卻劇痛著。

虞晚眠情緒比黎憫還要激動,連眼睛都紅了,她身穿名貴的裙子,戴著精致的首飾,卻抵擋不住洶湧的怒氣,在這一刻撕碎了她良好的偽裝,“爸,你是要讓祝貪進我們家門?”

虞淵笑笑,“還沒領證呢。”

我心裏想,也不可能領證,演完這場咱就分道揚鑣吧。

虞晚眠明顯受了刺激,死死抓著黎憫的手臂,“怎麽會這樣?爸……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女人……”

“晚眠。”虞淵的聲音加重了,喊虞晚眠的時候也帶著一些寒意,“祝貪到底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,讓你這麽針對她呢?”

虞晚眠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,隨後很恨地轉向我,指著我,“你別想進我們家門!”

虞淵當做她是在鬧小孩子脾氣,跟我說了別在意。可是他越是哄我,虞晚眠就越激動,不顧場合,上前來想抓我。

我退後一步,沖她說道,“我可是哪裏得罪你了?”

虞晚眠不說一個字,就是用那種歇斯底裏的目光盯著我,“唐為的失蹤一定和你有關。”

我裝傻,“唐為是誰,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。”

“你消失了五年,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!”虞晚眠指著我,我們之間的紛爭已經有人投來疑惑的眼神。

她只好壓低聲音道,“祝貪,你知道你五年後重新回來不安好心。但是你等著,我會撕下你的面具讓大家看看你有多虛偽!你別想進們!”

我上前,貼近她的耳邊,在她身邊低笑著,“到底是誰算賬還說不清楚呢……虞晚眠,你真當我五年前什麽都不知道?唐為最後的下場是什麽樣你清楚嗎?哈哈哈,你居然還囂張得起來,我要是你,我早就怕的不敢出門……”

虞晚眠的臉色變得恐懼而又慘白,她抓著我,用力抓住,“你在說什麽?唐為什麽事情和我有關?”

我嘖嘖地搖了搖頭,沖她瞇著眼笑笑。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很好地取悅了我,我便微微揚起唇角。

“至於你說的要撕下我的面具……”我拉長了音調和她說話,“不用撕,虛偽本來就是我的本意。”

我在她眼裏笑得有些瘋癲,“我就是這樣貪婪又虛偽,我甚至懶得去偽裝自己。虞晚眠,你以後的路走的每一步都可要小心了,別怪我沒有提醒你……”

在她身邊說完這番話,我便轉身,繼續摟住了虞淵的手臂,我笑得完美無瑕,“走吧親愛的,再去和我們的老朋友打個招呼,這邊讓他們小輩自己玩吧。”

虞淵笑得讓人看不出真假,走的時候多看了黎憫兩眼,隨後摟著我轉身離開。

******

當天晚上我回到黎憫家裏的時候是半夜,可是我一開門,就有人在黑暗中朝我襲來,狠狠抓住了我,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按在沙發上。

我吃痛整個人摔上去,隨後頭頂的燈被人打開,黎憫將手裏的平板丟在地上,一把按住我的肩膀,那眼裏的恨觸目驚心,他盯著我,一字一句問我,“為什麽?”

我沒說話,只是這樣看著他。

黎憫狠狠掐住我的脖子,如同五年前,他死死盯著我,“為什麽?你要和虞淵走那麽近?”

我笑了,我說,“你和虞晚眠不是也走得很近嗎?”

黎憫沒說話,我便繼續道,“哦對了,你和她還要結婚呢,下個月對不對?既然你都要結婚了,還要救我出來幹什麽!把我當猴子耍嗎!”

黎憫按住我,“我有我自己的打算!”

“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!”

我眼睛通紅,看著黎憫,“你的打算到底是什麽?嗯?是和虞晚眠結婚嗎!然後再騙我會替我報仇,結婚是為了幫我,所以兩邊都討好,把我耍得團團轉是嗎!”

黎憫用力咬住牙齒,盯著我的時候,目光鋒利得能把我擊穿。

我覺得自己在他這樣的註視下無所遁形,我說,“而我,只不過是牽著虞淵走了個過場,我還沒你那麽狠呢!你憑什麽來指責我!”

“祝貪!”

黎憫大喊我的名字,“你是不是只要一天沒有男人就會死?”

我笑了,還笑得特別燦爛,“你他媽不會說人話就別說!每次說話都要戳我心窩子是不是?”

黎憫知道自己口不擇言,卻停不下來,他深呼吸一口氣,放開我,隨後目光沈沈看我,“sorry,我為我剛才的發言表示歉意,但是祝貪……你實在是太……令我憤怒了!”

“我不接受道歉,只接受去死。”

我沖著黎憫眨眨眼睛,“你每次生氣起來這樣對我,憑什麽道個歉我就需要原諒你?黎憫,五年了,你從來就沒有對我上心過!”

黎憫再一次掐住我,狠狠捏著我的下巴,“什麽叫上心?祝貪,是非要把刀子紮進我胸膛挖出來給你看嗎?”

我笑得觸目驚心,“我不要看,也不屑看,你去給你的虞晚眠看吧,她大概會很樂意見識到你所謂的真心!”

黎憫是真的憤怒了,一把扯開我的衣服,我掙紮著,他便用力抱住我,張嘴就咬住我的肩膀。

我疼得大叫了一聲,“你是屬狗的嗎!”

黎憫沒說話,直到見血,他才松口,幫我舔了一圈傷口的周圍,隨後眼神兇狠盯著我,“我要是屬狗,你他媽早被老子咬死無數遍了!”

我大喊著,“你就是條狗!人渣!”

黎憫怒了,狠狠摁著我的肩膀,將我人翻過來,從背後把我的衣服直接撕了,他聲音都在抖,“誰是狗還說不定呢!祝貪,你他媽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!”

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,我說,“那你可要小心點!哪天被我反咬一口,可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!”

黎憫沒說話,目光在觸及我背上的舊疤的時候狠狠疼了一下,隨後他一邊按著我一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,“餵?你現在過來一趟,帶上家夥和工具,二十分鐘內給我出現在別墅門口!”

二十分鐘後葉天一腳踹開了黎憫家門口虛掩著的門,背著一大堆東西,過來往地上一摔,“你倆又打算怎麽樣啊!你倆一吵架就折騰我是不是?”

黎憫按著我,露出我背上大片肌膚,他說,“這裏,紋身。”

“紋什麽?”葉天沒好氣地說,“紋兩個大字——‘黎憫’行不行?我給你加粗正楷!”

黎憫說,“你自己想!把這些疤給老子遮了!在她背上紋了什麽,就在我背上紋什麽!”

葉天怒了,正在調整機器的手指跟著一抖,“你他媽真當老子是免費的紋身師?老子給人紋身都是五千塊錢一小時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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